薄荷chiaki

甜饼沙雕爱好者。六元受中心!rps:朱白/凯歌、漫威:冬盾/锤盾、kingsman:哈蛋

【罗浮生X罗非】共犯者天明(上)

*你们要的小妈梗,BGM《蝴蝶与鱼》

*ooc年下注意,有倒叙。


1.

罗浮生感到自己在下落。

吞咽在口中的唾液带着点血腥的味道,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揉捻成一种炽热烧得厉害,罗浮生对于这种感觉从来并不陌生,或者说他已经麻木到习惯了。

风在耳边呼啸着,擦过他的皮肤,他的心脏在狂跳,又来了。

他知道这是一个梦,却也不是普通的梦。

他一边坠落一边凝视着深渊,在那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有那么一刻他希望他能坠落到最底下,这样他就不用吊着一颗心,日日窥探卑微地祈求着那一点残留的温暖,他就能彻底放弃所谓的挣扎。

然而他知道他不能。

那是一双过于温柔的手,皮肤是白皙柔软的,上面残留着某种清透的香气,它总会让罗浮生莫名想起午后太阳晒在被皂角浸泡发白的长衫上散发出暖烘烘的感觉,然后有谁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他,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在跃入眼底空白的几秒里,罗浮生的意识终于在混沌的朦胧里回了笼,他感到胸腔里传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刺痛,他的呼吸也跟着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呵。罗浮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容也跟着浮了上来,这真是……毫无新意又千篇一律的白色天花板。

他已经记不太清这三个月以来他是第几次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而每次他醒来的时候都毫不意外会看到那个男人坐在床头,他的衣服总是很考究的三件套,白色的衬衫被系到最高,领口袖口就连衣角的褶皱都被熨斗烫得服帖,明明只是个留着胡渣的男人,却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透出一股精致的漂亮来。

他不确定是不是应该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尤其是当那个男人还是自己所谓的‘后妈’。

这听起来很荒诞,可它就是发生了。

他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了,他甚至想不起她有没有亲手抱过他,他那个时候还太小了,而他的父亲非常忙碌,一年也看不到几回,他被寄养在洪家。尽管义父视他为已出,给了他一个洪帮二少爷的位置,但尚且年幼的罗浮生也明白那并非是他真正的家。

于是他开始拼命。

拼了命地扮作乖巧听话,拼了命地维护兄弟,拼了命为洪帮卖命,只为了留下得来不易的一席之地和那零星一点的温暖。

十五六岁的罗浮生其实比谁都看得透,上海滩的人都叫他‘玉阎王’,小小年纪却八面玲珑,打架的时候连血都不带擦的,乖张又狠戾的样子,倒是吓退了不少人,毕竟虚张作势的都怕狠的,狠的更怕不要命的。

而罗非的出现则更像是个荒唐的默剧。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怎么想的,居然当着他的面宣布他娶了个男人回来,这个男人据说还是他父亲最得意的学生,可最扯的是第二天,他的父亲就被抓进了监狱。

罗浮生念过几年私塾,他很聪明,就连先生也夸他是个可造之材,只是那时候的罗浮生觉得比起念书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试问一个饥饿的人,面前摆着一本书和一个苹果,他会选择哪一边?

罗浮生根本没得选,所以他在街角巷尾打架,像是一只年幼又充满了攻击性凶猛的豹子,弓起后背,警惕地盯着外界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去。

后来他在报纸上知道了一些,罗非嘴里知道了一些,只是那时他还听不懂,什么党,什么罪,什么死刑,他不懂,他的父亲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他还记得他长衫上皂角的味道,被太阳晒过的后背宽厚又温暖,可他都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好抱过他一次,他怎么就死了呢。

于是他开始莫名地迁怒于罗非,这个男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迷惑了他的父亲,是他的眼睛吗?那双眼睛总是冷静却又透彻明亮得惊人,好像什么都躲不过他的眼睛,是他的嘴唇吗?看起来比夜上海的歌舞厅小姐还要丰润柔软,还是平时看他穿得那样严肃沉闷,其实那一层层的布料里面藏着一副让男人都醉仙欲死的好身子?

罗浮生只觉得喉咙里卡着一根锋利的刺,既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他打从心底排斥拒绝着罗非,但罗非不知道,或是他根本不在乎。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比起厌恶更让罗浮生觉得是满腔的愤怒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可去。

他怎么能这么冷静到近乎于冷漠?父亲死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点该有的难过,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他那黑色的伞上,然后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和泥土混在一起,他撑着伞和罗浮生并肩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手里的白花在雨里摇摇欲坠着,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悼念他死去的父亲,甚至不能给他立个墓碑,不然他们也会被当做同党给抓起来。

可这算什么?罗浮生想着,原来有些人死后竟然连一捧黄沙都得不到。

大雨沾湿了他的鞋子,寒意从脚上开始迅速向上蔓延。罗浮生咬着牙忍住了眼底的酸涩,他不想让自己在罗非面前看起来太过于狼狈。

他知道,在罗非眼里罗浮生喜不喜欢他都没关系,这个男人只是执行着他,他父亲交代给他的责任和义务,接管过了罗浮生的日常生活和起居。


2.

在那之后的第一年里,罗浮生几乎都混在洪帮里,或是义父的家中,很少会回到罗非那里去,他拒绝承认罗非那荒唐的‘小妈’身份,更拒绝承认那才是‘家’,而罗非也不会主动来找他,完全放任他来去自由。

罗非日常非常繁忙,他是个侦探。

罗浮生经常会在报纸上无意间瞥见罗非的名字,那通常都是和神探,又破获了杀人案,警界名人这些陌生的字眼连在一起,他一个名校毕业的高材生,破获的案件无数,在英租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偏偏却当了他玉阎王的小妈,还站在了罗浮生的对立面,警察那一边。

如果不是事先罗非就和罗浮生说了他的身份,他甚至怀疑罗非是不是故意的,他可能觉得罗浮生还不够讨厌他,于是找了个能管着他的职业,让他不敢太过于放肆,在这地盘上三天两头闹出人命来。

偏偏罗非嘴还很利落,战斗力不怎么样,思维敏锐清晰逻辑推理判断力样样拿手,罗浮生虽然讨厌他但也不得不承认罗非的过人之处,他的这些伎俩在罗非面前突然就变成了小孩子的小打小闹。

罗浮生到底也还是孩子心性,尽管道上人都尊他一声‘生哥’,但他们都忽略了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也会半夜被噩梦惊醒,也会缩成一团睡觉,也会只能听着戏曲才能入睡。

罗浮生第一次是撬锁翻窗户进的卧室,他转着手里的铁丝溜达了一圈,觉得罗非房间布置地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到处都是摆放整整齐齐的东西,一目了然,无趣。

罗浮生随手就弄乱了罗非柜子里的书,他突然在那一刻忘记了自己是道上人人都要敬畏三分的玉阎王,他像是一个只有三岁的小孩,搞着幼稚的恶作剧。

可结果第二次去的时候,罗非不仅给他留了窗户,还特意给他留了字条,书桌上竟然还放了一杯牛奶,罗浮生一摸,还是温的。

罗浮生觉得被摆了一道,气不打一处来,看了那一眼牛奶一仰头还是咕噜咕噜地把它一口气喝掉了。

罗浮生暗暗地想着,他勾着嘴角眼底全是细碎的光,这些东西迟早是要在罗非身上讨回来的,反正来日方长,在身高上首先他得超过罗非才行。

再后来他们就达成了某种默契,罗非会给罗浮生留窗留纸条,而罗浮生也会回纸条给罗非,他的字没有罗非写的好看,罗浮生回去义父家里找了好几副临摹帖,练了整整好几天的字,弄得那些手下们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后罗非就给罗浮生推荐他书柜里那些个书。

罗非柜子里大部分都是难懂又晦涩的洋文,罗浮生在夜场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为了哄那些太太小姐们,多少也会一两句,但要看就不行了。

罗非倒是替他着想,找了些译文书,十本里面起码有六本都是在讲探案、逻辑推理,人体解剖,心理学……罗浮生翻了两页就觉得头大,恨不得在书上画个王八。

最后他终于挑了本不相干的来看,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

‘这本书怎么样?’

‘不怎么样。复仇,悲剧。’

‘小孩子。’

罗浮生瞪着纸条似乎都能脑补出罗非的样子来,他穿着他那蓝色丝绒的睡衣,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来,橘色的灯光模模糊糊勾勒出他的侧脸,他低垂下眉眼看着纸条写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甚至是带着些许亲昵的柔和,罗浮生没由来得觉得有点烦躁。

他不应该和罗非走得太近,他应该要继续讨厌他的才对。

罗浮生说不过罗非,气没地方撒,就一天到晚变着法得训练手下,搞得一帮人只要看见罗浮生阴沉着脸回来,就知道他是在罗非那边受了气。

“生哥,别生气,不过是个靠着身体迷惑男人的婊子,咱几个改明就去教训教训他!”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他父亲没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罗非和他的关系,但如今在洪帮里也并非什么秘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罗浮生和罗非不对盘。

但是这些人却算错了一点,罗浮生是个狠戾又护短的主,他不喜欢罗非,不代表别人可以污辱他,他勾着嘴角,眼底却全是冷酷的笑意,“你说谁是婊子?”

那人的小拇指被刀子恶狠狠地剜了下来,血溅了罗浮生一脸,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谁敢动他一下试试。下一次,我要的可就不是手指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罗浮生只是弯着眼角露出一贯玩世不恭的笑意,摆了摆手,“带他下去。”

但谁都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的。

罗非是罗浮生罩着的。


3.

一切都偏离了既定的轨迹。

罗浮生不知道是他大意了,还是罗非大意了,说到底他为什么会觉得有人为他留一扇窗,一盏灯,一张纸条,一杯牛奶,他就真的渐渐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归处,但每当他想要暴躁地推开这些,他发现自己又会老老实实地翻进窗户。

他最近在罗非这里逗留的时间太长了。

他甚至还有一次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书桌上,书本被整齐地用书签夹好放在一边,而他的肩头正披着一条毛绒毯。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面料摸起来这么柔软,罗浮生紧紧抓着那毛毯,鼻腔里满是被太阳烘烤过的味道,暖洋洋的,他不可否认他眷恋这味道,这是他曾经在脑海中无数遍地想着,家的味道。

他做梦都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义父对他好他知道,可他心里清楚,他终究比不过亲生的,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但他在罗非面前不一样。

他在他面前从来都只是他自己。

罗浮生死死得盯着眼前的油画,好像想要在那向日葵上再盯出朵花来,他故意不看罗非的眼神,其实他紧张地都快要流汗了,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其紧张的程度完全不亚于他第一次拿刀的时候,但他还是尽力地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罗非看出丝毫破绽来。

但下一秒他的视线对上了探长似笑非笑的眼睛,他有些懊恼地咬住了嘴唇,被看穿了的窘迫让他耳朵根都红了起来,罗非将钥匙放在了桌子上,这还是他们这一年半以来,第一次没有通过纸条面对面的交流。

“家里钥匙给你了,不知道你要来,客房还没买床,今天你就跟我睡。”

罗非丢给罗浮生一套睡衣,是他的蓝色丝绒,而罗非自己身上穿的是另一个颜色的同款睡衣,看起来简直像是情侣睡衣,“现在,洗澡去。”

罗浮生用力鞠了一把水,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他希望自己能清醒些,他希望他能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就在刚才他跟他的‘小妈’说了,他要住在这里,住在家里。

他竟然把这里当成了家。

罗浮生有些粗暴地搓了搓身子,试图把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全部都赶出去,他自己说服自己,来住也不代表什么,他要走随时都可以走,就凭罗非那点力气根本打不过他,他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

而所有的想法都在罗浮生站在罗非床前散了个干净。

暖色的灯照着罗非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了阴影,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微微颤动着,那偏分的刘海柔软地垂着,看起来莫名地有些年少,他闭着眼睛毫无防备的样子,击中了罗浮生内心的深处。

他这样信任一个人是什么时候?他难道不知道只要罗浮生想,他随时都能杀了他?

那光洁的脖颈看起来太过于脆弱和纤细,好像他一只手就可以捏碎,罗浮生凑近了罗非的脖颈,他嗅到了和自己发尾一样的味道,而在他掌心里是隔着皮肤脉搏跳动的、鲜活的生命。

他轻轻地收拢起了手指,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这一次他没有蜷缩起身子,也没有听戏曲,只是靠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心跳安然地入睡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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